据央视新闻,当地时间6月3日,美国总统拜登签署一项关于联邦政府债务上限和预算的法案,使其正式生效,暂时避免了美国政府陷入债务违约。该法案暂缓债务上限生效至2025年年初,并对2024财年和2025财年的开支进行限制。
美国债务上限法案闯关“意外”顺利,危机警报解除但“治标不治本”
在美国总统拜登和众议院议长麦卡锡5月28日达成债务上限协议后,华尔街一度担心会在国会闯关时面临不小阻力,但最终却“意外”顺利。
在美国众议院5月31日正式通过债务上限法案后,当地时间6月1日晚间,参议院也马不停蹄地投票通过了债务上限法案。至此,债务上限法案的全部障碍已经扫除,会在拜登签字后生效。
随着债务上限法案通过,市场避险情绪消退。中国银行研究院研究员吕昊旻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分析称,由于1个月期美债最接近美国债务预期出现违约问题的临界点,其收益率直观反映了市场对美债违约定价的预期。在美国债务上限问题陷入僵局时,短期美债收益率一度大幅飙升至6.02%。伴随着美国参议院通过债务上限法案,市场不确定性下降,投资者的避险情绪消退促使短期美债收益率快速回落。截至2023年6月1日,1个月期美债收益率已回落至5.3%,降幅达0.7个百分点。
从负面冲击来看,吕昊旻表示,市场流动性压力会加剧。随着美国债务上限法案的通过,美国财政部预计将在短时间内大量发行债券,“迅速填补国库空虚”,并“吸走”市场流动资金。这不仅将加剧银行业广泛存在的存款外流问题,使其面临更大流动性压力,还可能推高短期贷款利率,进一步抬高企业融资成本。
债务上限法案闯关国会意外顺利
早在今年1月,美国就已触及31.4万亿美元的债务上限,彼时美国财政部启动非常规举措维持政府运营,避免出现债务违约。但使用非常规措施只能帮助财政部暂时性地继续借款,总有一天,现金和非常规措施将耗尽,迎来所谓的“X日”。美国财政部预计的资金耗尽的“X日”是6月5日。
5月28日晚间,拜登与麦卡锡就联邦政府债务上限问题达成最终协议,暂停债务上限问题至2025年年初。为了换取共和党对暂停债务上限的支持,民主党同意限制未来两年的联邦支出。2024联邦财政年度包括国防在内的安全支出上限设定在8860亿美元,非安全类国内支出上限设定在7040亿美元。这两项在2025财年将分别升至8950亿美元和7110亿美元。
市场原本预计,债务上限法案闯关国会可能会遭遇不少阻碍,最终可能会扯皮到最后一刻才通过。但最终的结果是,6月1日参议院、众议院就已经双双通过了法案,距离6月5日大限提前了几天。
法案的快速通过其实反映出国会对债务违约的恐惧。在5月31日债务上限法案通过众议院之时,美国参议院两党领袖就呼吁第二天参议院进行投票。众议院的投票结果为314票对117票,参议院则以63票对36票通过。
参议院多数党领袖舒默6月1日表示,时间是参议院所没有的奢侈品,任何不必要的延误或拖延都可能带来巨大的风险。违约可能会导致衰退,这对美国经济和数百万美国家庭来说是一场噩梦,需要数年才能从中缓过来。
一个有趣的细节是,5月31日晚上众议院通过债务上限法案后,舒默采取程序性步骤绕过委员会,计划直接在参议院召集投票表决。但这需要100名参议员集体同意在6月1日集合,任何一名参议员都有能力推延参议院投票。而这“意外”得到了全部100名参议员的同意,没有人愿意成为让形势失控的“罪人”。
治标不治本
尽管美国国会通过了债务上限法案,但并不意味着就解决了债务问题,可谓治标不治本。美国政府自20世纪80年代起大量举债。1985年,美国从净债权国变为净债务国,此后债务规模不断攀升。
平安证券首席经济学家钟正生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疫情后美国联邦政府债务率亦较快上升。全球金融危机和新冠疫情中的大规模财政扩张,使得美国联邦政府的债务率从21世纪初的52%翻了一倍多,提升至2021年的120%。需要指出的是,本轮美国高通胀,成为美联储最头疼的事情,但在一定程度上缓释了美国联邦政府的债务压力。
未来的情况可能会更糟。根据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CBO)的预测,未来十年美国政府债务负担(公共持有债务占GDP比重)可能会超过二战时期的历史峰值,然后到2051年再度翻倍。在钟正生看来,这会推高联邦政府和私人部门的借贷成本,减缓潜在产出增长,削弱市场对美元的信心。
目前来看,利息支出在美国联邦政府支出中的占比较低。美国联邦政府的主要支出包括三项:一是法定支出,包括社保、医疗保险、医疗补助、收入保障、退休金和其他;二是自主性支出,包括国防、国际和国内支出;三是利息支出,只占美国联邦政府支出很小一部分。2022年美国联邦政府支出62715亿美元,其中利息支出4751亿,仅占全部支出的7.6%,仅占GDP的1.9%。
但中长期来看,美国联邦政府债务负担可能大幅攀升,利息支出占比亦将大幅提高。钟正生表示,由于借债利率高企,新发债务的利息支出要大大高于以往,预计2026年开始美国联邦政府利息支出规模将会快速提升,并对美国联邦政府的现金流造成更大的挤压。根据2023年5月CBO的预测,2026年到2033年,美国公共持有债务利息支出将增长72%至1.44万亿,占GDP比重也将提升0.9个百分点至3.7%。
美联储“救市”警报解除
尽管债务上限法案难以解决根本问题,但对于美联储而言还是松了一口气,“救市”警报解除。5月底公布的美联储政策会议纪要显示,美联储随时准备应对债务上限冲击:“美联储应随时准备使用流动性工具以及微观审慎和宏观审慎监管和监督工具,以减轻未来的金融稳定风险。”
尽管近期一系列危机都未发展成系统性风险,但已经发出了危险信号:未来美联储加息需要更加谨慎。
在美联储官员连番鸽派评论以及疲软的ISM制造业数据影响下,市场预计美联储6月会议上更可能暂停加息,而不是加息25个基点。
费城联储主席哈克表示,美联储应该在6月份的会议上维持利率不变。“我认为在加息上我们可以稍微跳过一次会议,坦率地说,如果要进入一个需要采取更多紧缩措施的时期,我们可以每隔一次会议行动一次。”
经济层面,尽管服务业仍相对强劲,但美国制造业持续萎靡。6月1日供应管理协会(ISM)公布的数据显示,美国5月ISM制造业指数为46.9,进一步从4月的47.1回落,不及市场预期,已连续七个月萎缩,持续萎缩时间创下2009年以来最长。其中,新订单加速萎缩,原材料成本降幅为近一年最快。
未来制造业PMI可能继续承压。国金证券首席经济学家赵伟对记者分析称,从供给侧看,全球供应链修复已经非常充分,继续改善的空间较为有限;原油价格受到成本和欧佩克+联合减产的支撑,下行受阻,国际航运价格及美国国内的物流经理人指数(LMI)也基本回到了疫情之前的水平;此外,美国劳动参与率提升的空间也越来越有限,相比疫情前仅剩0.6个百分点的缺口,而且短期较难回归疫情前。从需求侧看,客户库存的积压抑制新需求的释放,欧洲经济回落让美国外需承压。从信贷侧看,美国银行业信贷环境收缩,贷款标准收紧,未来可能持续抑制美国PMI的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