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财通社
作者：何剑岭
A股的医药股们，正陷入巨大的风暴旋涡之中。
8月1日，继前一天断头下杀9.11%之后，总市值2800亿的龙头恒瑞医药盘中再度大跌4.91% 。
大市值的大跌，小市值的也好不到哪里去。总市值20亿的赛伦生物，继前一天跳空下跌11.53%之后，8月1日盘中再度下跌3.86%。其他的医药类个股也是一片哀嚎。
股价是消息面最直接的反应。医药股近日的集体大跌，或与医药界反腐风暴劲吹有关。
监管层出手医药反腐
8月1日下午14点，据证券时报报道，记者从投行人士处获悉最新一期《上交所发行上市审核动态》，近期上交所围绕“医疗IPO企业开展销售推广活动”向中介机构提出四大关注要点。
一是各类推广活动开展的合法合规性；二是各类推广活动所涉各项费用的真实性和完整性；三是各类推广活动相关内控制度的有效性；四是经销商、推广服务商同发行人及其关联方的关联关系及交易公允性。
上交所表示，医疗企业销售费用占营业收入比例往往较高，销售推广活动的真实性、合规性颇受市场关注，销售推广费往往存在名目复杂、类别多样、可能用于隐性支出等问题，一直是审核关注的重点。
上交所的这一表态，从时间先后来看，正好与中央纪委国家监委部署开展全国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形成呼应。
开展全国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
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官网显示，7月28日，纪检监察机关配合开展全国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工作动员部署视频会议在北京召开。会议要求深入开展医药行业全领域、全链条、全覆盖的系统治理；加大执纪执法力度，紧盯领导干部和关键岗位人员，坚持受贿行贿一起查，集中力量查处一批医药领域腐败案件。
而在之前的7月21日，国家卫健委官网报道，国家卫生健康委会同教育部、公安部、审计署、国务院国资委、市场监管总局、国家医保局、国家中医药局、国家疾控局、国家药监局联合召开视频会议，部署开展为期1年的全国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工作。
同时，据了解，北交所亦在最新一期《审核动态》中也宣布了对医药企业IPO过程中销售费用的四大关注要点。
一是内控制度是否健全有效；二是异常推广商相关业务发生是否真实合理；三是发行人的资金流水是否异常；四是中介机构是否获得充分的外部证据证明相关方不存在贿赂行为。
很显然，监管层已经迅速行动起来了。
医药公司高管被留置
此外，近期医药类上市公司高管相继被监察机关实施留置措施，也引发了反腐方向的猜想。
赛伦生物实控人之一、董事长被实施留置
7月30日，赛伦生物公告称，公司实际控制人之一、董事长范志和涉嫌职务犯罪被实施留置并立案调查。正是这一消息造成了赛伦生物股价在次日跳空大跌。
卫宁健康实控人、董事长被实施留置
无独有偶，7月3日，当时总市值还有200多亿元的卫宁健康发布公告称，公司实际控制人、董事长周炜先生被实施留置措施，但并未说明被留置的原因。这一消息也造成卫宁健康次日股价跳空大号跌停，至今市值缩水到160亿元左右。
《中华人民共和国监察法》对“留置”的说明
那么什么是留置措施呢？
据中国政府网公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监察法》第四章“监察权限”第二十二条显示，被调查人涉嫌贪污贿赂、失职渎职等严重职务违法或者职务犯罪，监察机关已经掌握其部分违法犯罪事实及证据，仍有重要问题需要进一步调查，并有下列情形之一的，经监察机关依法审批，可以将其留置在特定场所。
这几种情形包括：（一）涉及案情重大、复杂的；（二）可能逃跑、自杀的；（三）可能串供或者伪造、隐匿、毁灭证据的；（四）可能有其他妨碍调查行为的。
所以，赛伦生物和卫宁健康的实控人、董事长被留置，显然是涉及严重违法或犯罪，股价自然也就撑不住了。
部分医药企业IPO受阻
据了解，在医院环节，涉及医药企业、医药代表的带金销售、医疗回扣等腐败现象一直为社会各界诟病。而监管层对医疗机构的反腐已经持续至少三年。
统计数据显示，今年来，全国已有至少155位医院院长、医院书记被查，数量已超过去年全年的两倍。
医疗机构反腐，对一级资本市场也产生了影响。
由于交易所对医药企业IPO的特别关注，有多家拟上市医药企业也因销售费用问题受阻。例如，7月17日IPO审核被终止的汉王药业招股书显示，2020年至2022年的销售费用均接近3亿元，占当期营业收入近4成。在这之中“市场开发费用”又占据大头，其中，推广会议费占了8成，主要针对医疗机构人员、药店工作人员、医院科室人员等。很难不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另一拟IPO的长风药业则在招股书中直接列出了“医院拜访”费用，2021年和2022年，该费用分别为16.6万元和2385.76万元，仅一年时间就出现疯狂增长。
今年3月末刚过会的创业板IPO项目一品制药，2020年至2022年一共召开了1.19万场，以此计算平均每天要召开11场左右的会议。在上市委会后落实事项中，深交所要求说明会议频次较高的合理性。
此外，科创板拟IPO水痘疫苗企业荣盛生物在2022年11月首度上会遭暂缓的主因之一正是市场推广活动频率存疑。据荣盛生物2022年召开的1342场会议计算，平均每天需要召开4场会议。
医药行业商业贿赂的主要形式有6种
值得注意的是，市场流传有一份深交所于今年2月发布的《关于深市医药公司商业贿赂相关问题监管工作情况的报告》，报告显示，医药行业商业贿赂的主要形式有6种：一是“回扣式”药品销售；二是“福利式”会议赞助；三是“虚高式”交易；四是“定制式”招投标；五是“规避式”设备投放；六是其他手段。
如此看来，上述公司的IPO受阻，大多与第二种形式有关。
在该报告中，深交所指出，医药行业销售费用指标明显高于深市整体水平，部分医药公司销售费用占营业收入比重过高。对此，深交所称，在日常监管中持续关注商业贿赂相关问题，主要监管工作包括关注销售模式的合规性、关注佣金核算的合理性、关注推广费用的真实性等，同时下一步将强化商业贿赂风险发现处置机制，完善商业贿赂纪律处分标准。
40家医药上市公司的销售占营收比例超过50%
Wind数据显示，在申万行业分类“医药生物”中，按照2022年年报，共有40家上市公司的销售费用占营收比例超过50%。其中有7家公司的销售费用超过10亿元，最高的1家达到75亿元。
医药机构的反腐之风下一步将怎么刮，对资本市场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让我们拭目以待。